硬科技VC降本增效之余,美元基金也并不好过。
此前,我们报道了一家北京专门投科技的VC推出了新的规定,“控制投资人每个月出差费用在4000元内。”内部一片哗然,“本来我们就是出门访谈、尽调,现在控制费用,少见企业,还怎么投啊?”该机构投资人对融中财经" target="_blank" style="display:inline;text-decoration: underline;">融中财经表示。
结果,有人告诉融中财经,“什么?4000那么多?我们没降本都到不了这个档!”
(相关资料图)
如今,这一情况正在持续加重,战火已经烧到美元VC身上。
“以前我们出差都是商务舱。”某早期美元基金机构的PR张友友告诉融中财经,“现在不出差了。”
美元基金,进退维谷。
一个典型的标志是,过去美元基金是创业项目的香饽饽——不差钱,给的估值高。如今美元基金不再被硬科技项目所青睐。“一些项目,因政策、上市等问题,会接纳人民币基金的投资,而非美元基金。”
寒意已经传到了国际投行的中国业务上。
近期,高盛接连退出3家拟在港股IPO的企业。包括第四范式、科笛集团、药师帮。高盛原本担任三家整体协调人一职,统筹新股发售和分配事宜。
但值得一提的是,其中第四范式和药师帮,均将外资投行高盛换成了本土的中金。根本原因在于,过去,高盛在这类项目的IPO中,可以帮助项目争取到欧美的投资者,但如今,欧美投资机构对参与港股IPO兴趣寥寥。
投行如此,一级市场上同样寂寥。
海外出资人投资意愿的收缩,让美元基金深陷募资难题中难以自拔。
01
“浓眉大眼”的美元基金
也搞降本增效那一套了?
“没想到,我们也有这一天。”北京某美元基金投资经理李艮直言。
美元基金的薪酬待遇,一直是有口皆碑的。
根据一统计数据显示,2023年最新的黑石凯雷华平薪资待遇水平:高级MD:总薪酬2000-4000万之间;MD:总薪酬1200-3000万之间;Principal:总薪酬500-1000万之间;VP:总薪酬350-500万之间;Associate:总薪酬200-350万之间;Analyst:总薪酬150-220万之间。(需要考虑中美汇率)
相对而言,人民币基金则不如想象中丰厚。
在一项调查中,人民币VC投资经理的中等工资水平为2万元、投资总监为3万元。相对于人民币基金,美元VC的工资更高。
除了高出人民币基金一大段的基本薪酬,各类绩效、补助都不少。有些头部美元基金,甚至在项目发展的第二年,按照项目发展、次轮融资,下发carry。这都是项目不完全退出就不给carry的人民币基金投资人们羡慕的。
但如今,伴随更恶劣的募资环境,美元基金似乎也扛不住了。
“过去我们出门就是商务舱,老板也不管。现在不出门了已经。”张友友告诉融中财经,“吃饭、打车全都报销。现在,吃饭费用今年一季度末的时候取消了,打车也只能是晚上10点后加班才行,执行了几天又出台补充,让大家尽量打快车——出租车贵啊。”
这是美元基金的从业者很难想象的,曾几何时,出门都是打专车!
“过去,美元基金薪酬算高的,比人民币基金,尤其国资背景的高很多。我有些老同事跳槽过去,总监级年薪能在60-80w。但是入行的年轻人,选择美元基金从一开始就错了。”相关从业者宋河告诉融中财经,“现在很多美元基金只有管理了,募不到资、也退不出去。”
此前,美国规模达4000亿美元的最大养老基金——加州公共雇员基金(CalPERS)首席投资官孟宇离职事件,引起了国内投资界特别是创投界的广泛关注。据报道,孟宇离职的导火索可能与其在职时,投资了中国的GP和中国企业有关。一些养老基金正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,被要求回避对中国进行投资。
从2018年至今,募资端的压力,正在成为美元VC纷纷募资人民币基金的核心原因。
但是,人民币基金和美元基金的募资显然不可同日而语。中国市场,缺乏有耐心的长钱,这都使得美元基金已经不再是一份“体面、有钱、又稳定的”求职方向。
本周内,2023届的高考成绩陆续放出,网上,流传着不少“XX行业禁入”的劝告,VC也成为其中之一。
曾有人问巴菲特:“如果你现在是一个23岁的年轻人,你将进入哪一个非科技行业?”巴菲特回答:“我还是会进入投资领域,通过阅读等积累,做投资能学到很多企业经济本质的知识。”
但如今,盛况不再。
随着硬科技行业逐渐成为舞台中心的主角,金融出身的投资人不再受到追捧。反而是产业走来的专业人才更被投资机构所青睐。
“投资人真的是996的生活,各种出差,忙了一天半夜12点开会,几乎是压榨生活的时间。从待遇看,转正后的薪酬也很低。现在很多机构都在收缩招聘,如果是应届生,几乎不太考虑了。”
02
投资人喊话别学金融
“别进这行!去产业历练”
“这几年,投资人几乎成了富二代的游戏。”张淼是某机构的HR。“越来越多的创一代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投资机构实习。”
这种情况已经非常普遍。
最常见的就是“收容”LP的孩子实习。这种现象过去在人民币基金里非常常见。人民币基金缺乏长钱,使得募资成为一种惯性动作。募资十多期基金,每期基金LP都不同,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。
从2020年开始,资金端的紧缺,使得已经实现LP机构化的VC们又重新牵手个人LP。个人LP虽然钱比较分散,但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是,出资快。只要决定出资,直接打款。省去了国资、险资、引导基金等诸多审查、劣后的条款。
但想要拿到个人LP的钱,也多了点“人情债”。LP想让自己刚完成留学的孩子去机构镀个金,GP能不帮忙吗?
这种二代正在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美元VC机构中。
全球顶级薪资可能还要属黑石、凯雷和华平这三家,平均年薪200万美元。其中黑石集团平均年薪221万美元。但选择员工时,黑石的员工几乎都是海外本科,清北复交的几乎都是少数。更值得注意的是,他们选择的雇员家庭背景普遍更好,很多官富二代——他们掌握更多资源能募资或者投到产业顶级项目中去。
“大家都在募人民币,美元基金过去没有募资经验,在一些赛道上没有特别的优势,只能是通过合伙人的个人人脉。一般而言,大多都是富裕人群,LP真金白银的投了钱,接纳个二代实习,还不好满足吗?”
更重要都是,随着投资周期拉长、退出越发困难,投资人们想要拿到carry变的更难。想要在北上广立足的投资人们拿着不断“降本增效”的工资,行业光环正在消失。面对房贷、生活的成本,投资人成了一个不划算的行业。但没有生活压力的二代们,反而能在行业留存时间更长。
数据显示:2022年,美国在中国PE/VC的投资金额大幅下降,根据标普全球市场财智的数据,美国在中国的投资总额同比下降约76%,从289.2亿美元降至70.2亿美元,交易数量下降约40%,从346笔降至208笔。
与此同时,近几年中国头部PE/VC机构的业绩表现也不尽人意,使得多数海外LP丧失出资的信心。
这样的背景下,一些机构只能招募应届毕业生或者仍在上学的实习生。“主要是费用低、做一些基础工作。省去了大量人力成本。”
“我们就雇一些实习生做一些基础资料整理的工作,过去150元每天的薪酬,很多学生挤破头也来。后来130元还不管饭。”李艮苦笑着说,“现在不给钱了,也没人来了。可能学生们也知道我们不赚钱了。”
过去,美元基金在鄙视链顶端,现在已经反过来了。
过去,只要是学习金融的毕业生,就有可能加入一家VC机构。而如今,产业投资的门槛更高,使得投资机构更青睐有实业履历的中青年人才。他们或在产业内有多年工作履历、或是一线的医生,再或者是军工体制内出发的技术人员。
“金融知识比较好弥补,跟着看几个项目就会了,但是对于技术的判断,对于产业的判断,这不是一两天就能摸清的。”张淼直言,“如果为今年高考或者大学毕业的学生几个劝告,希望他们先去实业历练吧!不要在第一份工作就做投资。”
03
逼走员工?停止招聘!
“一个萝卜一个坑,大家都在苟着”
就连国际顶级VC进入了裁员潮。
由于投资不佳,软银集团被传出正计划对其投资部门——愿景基金进行新一轮裁员,预计将影响多达30%的员工。
据FX168全球投资报道,截至3月底,软银的愿景基金部门员工人数为349人,而该部门已记入大量投资损失,集团公布年度净亏损达至9700亿日元,约合72亿美元。
软银上海办公室的员工开始大量“外出找工作”之余,高盛也被爆出开始新一轮裁员,这将影响到包括董事总经理和其他高管在内的一大批员工。
据悉,此次裁员将影响大约250个工作岗位,裁员时间无法确定,但应该会在未来几周内进行。这是高盛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进行的第三轮裁员。
从去年9月到今年1月,高盛裁员人数超过3300个职位。报道称,新一轮裁员在很大程度上是交易环境仍然低迷的结果。高盛和其他投资银行的高管原本预计,今年上半年投行业务将出现反弹,但这一预期未能实现。
为了对抗风险,高盛也在降本增效,并发布了寻求削减约10亿美元开支的计划。高盛首席财务官丹尼斯·科尔曼表示,第一轮裁员过后该行预计会节省6亿美元的支出,该行还寻求另外约4亿美元、与工资无关联的开支削减。然而今年第一季度,高盛投行业务收入依旧疲弱,同比下降26%;与其他银行相比,高盛的交易业务也异常疲弱。
今年5月初,美国摩根士丹利银行宣称计划在今年第二季度裁员,波及大约3000人。
知名基金管理公司Lazard也宣布将裁员10%。Lazard首席执行官Ken Jacobs认为,近年因经济繁荣推升薪资幅度,交易员薪资暴增,收回这些加薪幅度比较困难,而旅行、娱乐和资讯服务的成本也在飙升,整体来说银行业低迷将持续至下半年。
在海外金融业不景气,国内的美元VC也不好过。
除了大面积停止新的招聘工作,对于原有职位,也开始缩减。“工资都发不出来,就等着项目退出呢,大家都歇了,主要就是管理项目。”年杰是一家美元基金的投资经理。
“我们投资人也不好过,今年内部明确说了,不会有升职加薪了,你愿意走就走,腾出位置就放个实习生。”
“薪酬不再增加,一些多余的费用也不再报销。过去每年出国旅游一次,也停掉了,一月份说今年是国内游,但是从现在看估计没戏了。”年杰表示,“我听说有同行工资都全员降低了10%,合伙人号称与公司同进退。真逗!有钱的时候也没和大家同进啊,怎么总是一起退!”
美元基金在招聘上停滞之余,更有机构开始在成本上“出奇招”。
“2年前打车费没票的都要追回来。”李艮直言,“大家都在私下偷偷吐槽公司是不是穷疯了!”
即便是普遍薪资待遇良好的美元PE,奖金也变低了。某一线美PE的VP表示,2020年还能有300万年薪,去年变成了260万。这类机构开始设立薪资上下限,虽然嘴上答应了百万年薪,但是业绩不达标、KPI不完成,也不能拿到上线。
忍受不了漫长的投资期、各种加班怎么办?“去对冲基金,或者考虑转行吧。”上述VP直白的说。
(张友友、李艮、宋河、张淼、年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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